美强惨/虐攻
“主人……”
正当封欢准备给人撕开衣服的时候,长夜发出了点微不可闻的动静。
他已经习惯长夜这样称呼他了,亲密而又疏远的主仆关系,正适合他与长夜之间的相处。
从前的闻长夜与他之间隔了太多秘密,封欢看不透,便也不敢靠得太近。后来终于走得近了,还没来得及互相了解,他便走了。
而长夜呢?
封欢同样看不透,但他有时候觉得,长夜看他的时候,就像在看一颗星星,仿佛只要他随口说一句,长夜就能把一切都掏给他。
他的眼睛太亮了,以至于封欢根本不敢去猜测长夜在想什么。
何况,在这个世界里,道师与凡粟本就有着天壤之别,道师就像在高高天上的月,生来就是不凡,而凡粟,只需要在这个世界挣扎一个问题,那便是如何活着。
不过对长夜来说,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。
他从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能活下来的问题。
心尖的伤口溃烂得不忍入目,长夜却拦住他的手腕,用那双苍白的唇沙哑地说:“脏……”因为疼痛,他很轻地眨了下眼睛,“你别碰。”
封欢看了看自己的双手,根根手指都沾满了鲜红的血,味道腥,触感黏。
明明是人类身上流淌出来的东西,闻起来却分外刺鼻,直冲进鼻腔,呛得眼睛都有些干涩。
视线就在这些血迹里恍惚了片刻。
封欢没说话,单手抄过身后,把他从地上捞起来。
长夜的喉腔里发出几声气音,封欢继续将他抬起来些,一边又微侧过视线,观察长夜的反应。
凡粟紧紧咬着牙,压抑在清冷的眉眼间,一声不吭地忍着疼。
封欢将衣服布料从身后穿出,在他身前打个结,冷不丁地说:“长夜,你也是玩家,对吧。”
长夜呼吸微停,顿了片刻,偏头看向他。
封欢视线不曾转过去,只专心处理着伤口,一边又说:“你在这个系统里多久了?”
一种毫不停息的绵长的疼痛侵入而来,长夜控制着身体想要蜷缩的趋势,额头淌着冷汗,半晌没回出话。
李长风怎么会知道这些,他想起了什么?
一世又一世,他从不曾向封欢袒露自己的玩家身份。
封欢的记忆永远会被强制清除,很快就会把曾经的事忘得一干二净,他从不奢望封欢想起他是谁,唯一想做的,只是希望以“长夜”这个名字,陪他走过那一世。
但现在,封欢竟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玩家身份。
封欢丝毫不注意手上的力道,长夜蹙了蹙眉,两片苍白的唇紧抿着,用模糊的视线尽可能地看着他:“你……想起……了?”
这根本不可能。
是不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?
封欢仍旧没有回话,他固执地缠着那道几乎将人洞穿的伤口,一圈又一圈在胸口系个死结,直到再也没有半点伤口暴露在空气里。
封欢扯了扯他的衣服的边角,突然身形一晃,抬手扶住额头。
长夜忙问:“怎么了?”
封欢的面容隐在黑暗里,睁眼的刹那,周遭杀气骤然涌现,又很快被封欢一眨眼给遮回去。
一阵风在空气里无缘震荡,激得长夜浑身一凉。
封欢摇摇头,用手掌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:“有些头疼,兴许是受这咒伽的影响。”
长夜看着他脖子上扣的那铁环,想将自己撑坐起来,他疼的发抖,手在地上撑了又撑,手掌在粗糙的地面磨出血痕。
“为什么……诡师……会……”
为什么诡师会对李长风的身体造成影响。
封欢的失控来源于系统,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。在每一个世界里,他看着封欢在特定的时间,变成毫不相关的另外一个人,失去理智,失去控制,像是系统设定的杀人工具。
从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失控状态下的封欢,可这一次,那个诡师竟然能做到。
“主人——”
“的确啊……这就说得通了。”封欢拿开按住太阳穴的手,像是想通了什么。
“唯有相生……才能相克。”
长夜看不清封欢的样子,只能听出他的声音不同以往的轻,这种轻并非让人感到柔和,反而惹得身上阵阵发寒,像是一具躯壳里住进某种无机质的生命体,在试图占据身体的主导权。
长夜挣扎着将自己撑起来,与此同时,外面传来一些动静,似乎有人在靠近。
封欢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,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:“我竟与诡气同根同源……也对,诡气、异能……系统最终想对付的,不就是这种东西。”
“主人……呃……”长夜按住胸口,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线,努力辨认封欢的方向,“你、你怎么了……”
封欢现在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怕。
微弱的光线里,他看到封欢双眼泛红,嘴角带着笑。
长夜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——封欢失控的频率在增加。
他在清醒的失控。
封欢突然站起身:“我得想办法做个验证。”
“封——”长夜抵死按住伤口,浑身冒出冷汗。
就在此时,房门被人打开,夜色自外面泼洒进来。
骤然增强的光线让二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,长夜试图挡在封欢的前面,却被什么人推了一把。
他躬着身,眼前刹那间陷入一片漆黑。
再次恢复视线时,他正看到一人单手拽住封欢的惩戒环,将人蛮横地往外拖。
长夜急欲起身,一人抬脚踩上他的伤口,疼痛乍然而来,口中猝不及防地溢出鲜血,长夜紧崩起下颌,感觉整个人像是要被撕碎一样。
根本不存在的气海中竟然有了些许动静,像是有力量在两相冲撞,长夜仰着脖颈,嘴唇痛得发颤。
恍惚中,他听到封欢的声音。
“你们在找对付诡物的方法,对吧。”
封欢被人拽得摔在地上,此时正单膝跪着,他没急着起身,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。
带头的诡师回过头,几个村民也停下动作,回身看他。
封欢攥着那双牵扯着自己脖颈的手,扬头看着几人:“我就是道师,还会有比我更好用的主意?”
那诡师思索片刻,挑起眉:“你能对付诡?”
封欢口中淬着血,笑得张扬:“不仅能对付,还能把它逮过来,助你提升功力。”
“主人——”
不等长夜说完,封欢袖摆一扬,猛然挥向那个几乎被血浸透的凡粟:“这里轮不到你说话!”
诡师见状,眼角不禁一跳——这咒伽竟然无法将此道师的力量完全封住。
眼前的导师显然并不怎么在意自己净气奴的死活,他转过头,继续谈条件:“把净气奴扣这儿,解决不了诡物,我就先给他收尸,再自尽。”
这是一笔对诡师来说稳赚不赔的买卖。
那诡师思索片刻,冷哼一声,带着李长风向屋外走去。
锁链重新在门外扣上,眼前再次陷入一片漆黑,长夜蜷缩在地上,重创之下,浑身一阵一阵痉挛。
手指深深扣进地里,他花了几番功夫,才把自己从昏沉的意识里强行拽回来。
——封欢的身体里住了另外一个人。
长夜把自己摔在墙边。
——一个系统安排进去的人。
他发狠按着胸前的伤口,用最暴力的方式止血。
——不把那个人赶走,封欢的意识将会一点一点被蚕食殆尽。
呼吸有些急促,胸腔里刮擦出几声带着颤的尾音。
长夜已想不了更多了,过度的失血正在快速攫取他身上的温度,再不离开这个地方,他兴许真的会死在这里。
有气息持续在气海处翻涌,这是长夜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感受,夹杂在繁密的疼痛里,长夜手指按上小腹,渐渐蜷缩在地上,小口小口地喘息着。
不知何时,房门再次被打开。
这次,走进小黑屋的仅仅只有一个人,一个穿着邋遢的乞丐。
乞丐看到地上的净气奴,心口咯噔一跳。
“别死了吧。”乞丐走上前,毫不设防地蹲下身,探上净气奴的鼻息。
他整个身上冷透了,冰一样的肌肤上不断淌着冷汗,指尖只能捕捉到十分微弱的气息。
弱归弱,至少是还活着。
“真够能抗的。”乞丐啧啧嘴,正思索该从哪儿下手,手腕突然被攥住,有什么尖端紧接着递到脖颈,在薄弱的皮肤上划出血痕。
“带我……”净气奴声音沙哑,周身冒着寒气,语调是种毫无感情的冷,“带我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