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九乌

我越来越起名废了……双更，第1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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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生烟一凝神，猛然看向四周，这才发现帷帘竟在无风自动，蜡烛不知何时早已熄了，周围冷意一丝一丝蔓延上来。

是那些东西？——没等反应过来，谢承欢突然爆发了难以忍耐的闷哼，房间里的东西全都剧烈晃动起来，甚至连桌凳都在诡异的颤动不停，在一片隐秘的混乱中，谢承欢身上的血迹不断向外狰狞破出。

随着他一口血喷出，整间屋子都似受到感召般猛烈晃动。

玉生烟蹙起眉心，从箱子里翻出几张符，双指一甩贴到门框。

她一连贴了五张黄符，骚动声才终于小了些，如此凶悍的鬼魂她着实从未遇到过，好在符咒尚且管用，可不知为何，谢承欢的状况看起来却没有任何改善。

紧接着，“呜呜”风声又不知从何处灌进来，符纸在夜中糊啦作响，突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从门上扯下来，窗子啪的一声打开，所有东西都开始失控。

持续不断的呜咽声在四周响起，磨声刺耳，诡异凄厉。

玉生烟环顾四周，手中紧握藤条，心想怎么今夜连这鬼看起来都不正常。

今日本就是要给谢承欢一个教训，这些恶鬼一来，玉生烟本该高兴才对，可她现在的神情，看起来巴不得要生吞了这些东西。

“这东西究竟——”一回头，却见谢承欢已几乎成了个只会流血的破布娃娃，失却所有力气，浑身抖得厉害。

她心里一惊，缓步靠近他：“欢儿？”

谢承欢周围此时定是鬼魂聚集最多之处，玉生烟不敢轻举妄动，更不知道那些小鬼会对他怎么样，她闲来无事翻书了解过，那些东西能吸人身上的阳气，其实就是一点点攫取三魂七魄中的气，魂魄可能会被扯碎，到时候人就没命了。

何况这些东西喜欢他身上的血，玉生烟已能看到他脸色惨白的吓人，想必那些东西早就已经在侵蚀这具身子，可谢承欢却一句也不曾说出来。

她拿住他的手腕：“那丫头的命，当真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？”

他痛得一缩。

“你拿准了我不能动你，可江湖喊我一声玉凤凰，十三宗宗主又如何，我若真的想要她的命，照样易如反掌。”

玉生烟愈发拧眉，手上力气一刻也不曾松开，却在他呻吟的同时，觉得自己心也紧了一下：“谢承欢！”

“师、师父……”

谢承欢呓语般喊了她一声，让玉生烟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异样，他无力的低着头，就像在沉入海底前，终于发出的最后一声呼救。

玉生烟看不见他的神情，只能看到有血线从他的额角流下来，隐到看不见的眼角。

这让玉生烟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。第一次看到那双眼睛，她就知道，这孩子的一生已经被毁了，他的余生都将浸泡在仇恨中，成为她手中最得意的杀人利器。

这把剑将再不会生情。

剑怎么可以生情？

谢承欢口中的血不受阻抑吐了出来，玉生烟眉心一跳，再也无法忽视心中的异样，蹲下身去看他。

这一瞧，让她感觉自己喉间也尝到了点血腥味，来自被刺痛的胸腔。

“欢儿——”

那是她多年从未在谢承欢眼中看到的东西。

玉生烟有些慌了神，她一直觉得谢承欢的七情六欲比别人要薄一层，神色总是淡淡的，苍白的小白脸一撇，放在敌人眼中，甚至算得上很欠揍，因此就很容易让人想在他的脸上逼出更多表情，可无论何时，谢承欢都从未有过任何无措甚至崩溃的时刻。

可他此刻眼角竟是红的，脸上全是清亮亮的泪。

玉生烟觉得自己一向爆裂的心像突然被浇一盆冷水，紧缩揉皱了一样，泪水铺乱了他满脸，但谢承欢只是垂着眸，将眉头紧紧皱着。

“你说话。”

她看他身上不住向外淌着血，明明是想说什么的，可不知是不是那些小鬼的原因，谢承欢又发不出声了，她有些着急，怕他将自己憋坏了。

“想说什么，说出来。”

“师父。”他声音颤抖，啮喏了好久，才微微蜷起身子，缠绕的绳子直往骨子里戳，几乎要将他的胳膊割断了。

“师父……”

“我在。”玉生烟一声声引导他。

他声音颤抖：“我不能……”

后面几个字挣扎着，从他一整晚的自欺欺人，从他努力忽视的心中刺痛，从他想方设法装作不在意的拙劣伎俩中，滚成热油，破防而出，“我不能没有她。”

“我不能……”他不住摇着头，那些鬼魂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说着话，他失控一般，不断重复这几个字，“我不能没有她。”

如果司绾真的出事，他这一生，还能剩什么。